第167章 迟早要报仇(2 / 2)

司马柬带着大军一路大步往官道走,却一直不见胡问静的踪迹,直到了那被胡问静格杀的十几个士卒的尸体前依然没有看到胡问静。

司马柬皱眉看左右,难道是林间门太密,与胡问静错过了一群将领摇头,绝不可能。

杜预在后面淡淡的道“老夫聚集残兵,胡问静知道事不可为,已经跑了。”

一群将领点头,胡问静带着百余人能够追杀数千人只是利用大军士气的崩溃而已,一旦数千大军重新组织起来,百余没有战马的骑兵就是一盘豆芽菜而已,胡问静知难而退,很是符合兵法。

司马柬大怒“就这样被胡问静跑了”这也太憋屈了

杜预低声叮嘱着四周的士卒“仔细搜索,严加提防,小心胡问静躲在树后草丛中行刺。”一群士卒用力点头,警惕的盯着四周,胡问静能够杀到扬州地界找司马柬的麻烦,就有可能躲在暗处偷袭,不可不防。

一群将领看着树林中满地的尸体,好些人找到了自己的老乡或朋友,忍不住浑身发抖。当了兵之后就知道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会被人砍了下来,生死那是等闲事,但是身为精锐竟然死得这么废物,简直悲哀到了极点。

某个将领咬牙切齿“胡问静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司马柬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大喜,这些扬州将士与胡问静结了死仇,真的是意外之喜啊,以后控制起来更方便了。

杜预长声叹息“胡问静不去荆州,不回洛阳,反而杀入了扬州,这是看破了我们的来历了,这扬州只怕以后处处都是战火了。”

司马柬脸色大变,胡问静真的会攻打扬州看她带了百余骑孤军深入扬州搜索他们的疯狂劲儿,只怕真的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恶狠狠的看着杜预,胡问静为什么会在扬州搜捕他是杜预泄密的吗

杜预看都不看司马柬,轻轻的捋须,胡问静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胡问静比预料的聪明啊。

官道上,胡问静恶狠狠的笑着“司马柬,以为杀了胡某的人说句自己人就没事了胡某要你的命来抵”转头下令“来人,放火”

她仰天大笑“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啊,胡某确实不敢硬拼数千人,可是老胡家是纵火惯犯一把火烧了这个林子,让你们所有人统统变成烤猪”

一群手下尴尬的看着胡问静,放火烧山是技术活,没有火油怎么烧树林啊,难道用蚊香烧吗

胡问静眼珠子都要掉了,花了大力气四处寻找司马柬,眼看马上就要逮住了司马柬,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她恶狠狠的看着树林,要不要再拼一次只是以百余人正面硬杠数千人实在是不太靠谱,就算不怕死也不是这么送人头的。

有手下机灵无比“刺史,那是司马柬的马车,我们带走,让他走路回去,也算小小的教训了他一次。”胡问静看那手下的眼神诡异极了,胡某像是捡点破铜烂铁就吹嘘战功的人吗

另一个手下道“地上还有很多武器,正好扔在马车上带走。”胡问静的脸色都绿了,这更丢人

一群手下看着绿油油的胡问静,小心的问“那不捡”

胡问静转头看着树林,今日力有未逮,竟然只能看着仇敌在目光所及的地方逍遥自在,她还是太弱小了,必须更加的强大。

“捡起来,带回去。”胡问静淡淡的道,面对阳光,四十五度角朝天,一字一句的道“今日之屈辱,胡某来日必然会十倍奉还”

一群手下小心的走开几步,神经病会传染。

数日后,荆州。

荆州的所有官员齐聚一堂,到现在依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司马柬忽然打过来了,忽然精锐士卒变成农夫了,忽然又跑了,司马柬到底搞什么鬼

白絮大骂“我都准备血战了,司马柬竟然跑了”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差点以为荆州要流血千里十不存一了,没想到司马柬莫名其妙的来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这是脑子有病吗

胡问静看着一群手下,确定这次真是菜鸟遇到了脑残,不好好说清楚这些菜鸟下次最怕会死的莫名其妙。

她道“先帝司马炎一死,司马柬根本没有攻打荆州的理由,荆州一直是先帝一系的。”一群人点头,这点她们事后诸葛亮也想通了,司马炎活着,司马柬攻打荆州那叫鸟尽弓藏,司马炎死了那就叫做内讧了。他们搞不清楚的是司马柬为什么在知道司马炎死后依然要打江夏,就不怕引发内讧吗

胡问静看了一眼菜鸟们,只有贾午得意的微笑,果然宅斗思维最能理解宅斗思维了。她道“司马柬是想要向天下其余司马家的王侯表明态度,他不是与我一伙的。”她细细的解释了司马柬的谋划,以及在司马柬的眼中攻打江夏就是一场“演戏”而已,打下安陆城或者死伤几千人会让这场演戏更加的逼真,大缙朝的王侯们冲着鲜血和尸体就挑不出错来。

周渝怔怔的听着,满脸通红,眼珠子都要掉了。

贾午很是理解被司马柬耍了一把的周渝,这司马柬到底是大缙朝的王侯,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身边的玩伴不是丞相的孙子就是大将军的外孙,耳濡目染之下定然是才华出众的,周渝输给了司马柬不算多么的丢人。

周渝一掌拍在案几上,声音巨大无比,吓了贾午一跳,贾午想要安慰的言语缩回了嗓子里,只觉这周渝火气忒大了些,实在是有些输不起的味道。

周渝双目赤红,厉声道“这司马柬这是把几千条人命当成什么了”

若是司马柬一心想要吞并荆州,大家为了利益,为了地盘,为了富贵,你杀我,我杀你,周渝当然也会愤怒,但是却不会像如今这般的愤怒的无以言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类的历史就是为了自己多吃一口饭的杀人历史。

胡问静、荆州各个官员不也为了让自己和别人多吃一口饭而杀了不少人吗都是不义之人,都是不义之战,谁也不比谁高级。

但周渝怎么也没有想到司马柬进攻江夏的目的竟然是“演戏”,更没有想到司马柬竟然征召了数千农夫“演戏”。

在司马柬的眼中,这数千农夫以及江夏郡的士卒百姓的性命就只是戏台上的一句唱词无数人的鲜血、头颅在司马柬的眼中只是戏子的流云水袖吗

周渝愤怒无比,明明同样是人,为什么普通人在贵胄的眼中就是一根稻草呢民就真的只是一个吗

贾午一怔,急忙闭上了嘴。老实说,在她的心中也没把民当做了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这不是她一个人看不起民,是所有人门阀子弟官员子弟有钱人看不起民。

“民在贵胄的眼中就是个而已。”胡问静平静的道。

胡问静看着周渝,道“你们一直待在荆州,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的。”她慢慢的道“我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是每天650文餐费抱怨吃鸡蛋都不够,是每日进账208万文,还是买了一个包包就要120万文,这些距离我太遥远,我也不知道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

贾午嘴唇微动,一日650文餐费怎么过日子啊但她没敢说出声。

胡问静认真的道“可是胡某知道,在那些贵胄的眼中民只是一般的存在。”

众人脸色微变,之前还以为胡问静是在随口发牢骚,看她模样竟然是当真的

胡问静看着众人,以为那些豪门大阀官员老爷地主老爷自以为血统高贵,侮辱和看不起百姓哪有这么简单。

她道“一个农民种地的年收入不过几百文,一个酒楼小二的月收入不过两百文,一个普通人家每年有分之一到一半的时间门需要吃野菜馒头野菜粥,这是大缙朝的绝大多数百姓的生活。”

众人点头,她们都是百姓出身,一点不觉得这个生活有什么问题,粮食不够吃,赚钱又艰难,当然要吃野菜了。

胡问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你们知道吗贵胄家的一串葡萄的价格就是一千多文,每月吃水果就是十万文,早晨起来吃虫草,晚上一杯燕窝,纵然是一条狗每日吃的上等牛肉都价值五百文。”

一群荆州官员怔怔的看着胡问静,不是吹牛吧

胡问静看着发呆的荆州官员们,平静的问道“当一个人全家的月收入还没有一条狗的一顿饭钱多,请问,这条狗的主人怎么会把那个人当作是人”

众人脸色大变,扪心自问,若是她们看到一个人的月收入还不如家中的小狗狗的一顿狗粮,她们真的会把那个人当做同类吗

胡问静继续道“打死了这个人,赔的钱是不是不应该比那条狗多”

众人脸色更加惨白了。

胡问静道“狗都不如的人,死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众人脸色白的不像人了,真话令人绝望。

胡问静慢慢的道“所以,贵胄的眼中民就是一个而已啊。”生活环境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贵胄无法认同民的存在价值,狗都不如的民何必存在,又怎么可能算是人这个逻辑就是这么的简单和恐怖。

一群荆州官员怔怔的看着胡问静,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悲伤,人与人之间门的差距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沈芊柠颤抖着道“可是,大缙朝最推崇道德啊行状不佳,乡品就差,没有乡品就不能当官。”她顿了顿,知道乡品说服不了什么,有的人生来乡品就高到了天上。她又补充道“我们都学孔孟啊,贵胄子弟比我们学了更多的孔孟之道,应该会仁义为先吧”

胡问静古怪的看着沈芊柠,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悯农诗可好”

她不等沈芊柠回答,道“自然是极好的,用词简单,却写出了种地的辛苦。”

“可是,你知道写这首悯农诗的作者当官的时候盘剥过甚,百姓宁可渡江而逃,官员问当如何处理,那人道,你见过用手捧麦子吗饱满的颗粒总是在下面,那些秕糠随风而去,这事不必报来。”

“你可知道这个作者一顿饭的饭钱就多达好几百贯甚至上千贯,他喜欢吃鸡舌,一餐吃一盘,每顿饭都要杀百多只鸡,他家院子后面宰杀的鸡堆得像个小山。”

胡问静看着沈芊柠、周渝,以及大堂内的各个官员,道“嘴上说的,写在纸上的,都可以是随便乱说乱写的,只有做的事情才是真的。”

“听其言,观其行,不外如是。”

“为人如此,为官如此,为将亦当如此。”

胡问静慢慢的道“这大缙朝啊,民就是一个而已。”

周渝沈芊柠等人颤抖着看着胡问静,其实当了许久的官,她们多少都接触到了荆州的门阀子弟曾经的事迹,知道八大门阀是如何的穷奢极欲,可已经被摧毁的八大门阀却让她们产生了一个错觉,这世上的坏人都会遭到报应,都只能在乡间门做个小地主,不可能成为朝廷的高官,更不可能成为王侯。

可没想到现实却比纸上的过往事迹更加的不堪。

周渝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这个狗屎的世道”深深的看了胡问静一眼,大步出了府衙。

沈芊柠同样站了起来,深深的看着胡问静,迈步离开。

大堂内一个个官员都站了起来,深深的注视着胡问静,然后纷纷离开。

片刻工夫,挤满了人的大堂内只剩下了胡问静和贾午。贾午呆呆的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桌椅,小心的问胡问静“她们为什么要看你”

胡问静深思“难道我脸上有污渍”

贾午愤怒的看胡问静,胡问静一定知道原因,却不肯说。她愤怒的深深注视胡问静,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胡问静更加深思了“难道我今天忘记洗脸了”

夜深人静,贾午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想到白日中周渝的愤怒,胡问静的平静的“民就是”,以及众人一言不发,深深的注视胡问静。她是跟着胡问静一起到得荆州,这荆州的所有官员都是她“看着成长”的,她自诩对荆州的官员们了如指掌,亲如一家。她是大缙朝顶级贵胄子弟,但她从来没有把荆州的官员们当做一个,大家在农庄中一起经历过屠杀,一起看着灾民从面黄肌瘦到白白胖胖,一起准备应付叛军的进攻,她们都是自己人啊。

可今天贾午感受到了深深的排斥。

不是因为她是贵胄,而其他荆州官员都是贵胄眼中的。而是因为那些荆州官员明明有事情,却不肯当着她的面说。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

贾午很是不舒服。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排斥她

月光照射进房间门,贾午翻身起来拍了拍枕头,这些人太不讲义气了,竟然瞒着她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瞒着她

贾午闭上眼睛,细细的思索,却一点点的线索都没有。她微微的叹气,她果然不聪明啊。

夜色越来越深,贾午昏昏沉沉的睡去。梦中,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从洛阳出发来荆州前,贾充认真的盯着她,反复的嘱咐,不论什么事都要听胡问静的,不要和胡问静闹别扭,更不要对胡问静耍心机,耍手段。她看着梦中贾充的眼神,那眼神竟然能与今日的周渝等人极其的相似,隐藏着深深的秘密,却不肯告诉她。

贾午豁然惊醒,委屈极了。

一个两个都瞒着她,不肯告诉她,她就这么不可靠吗她就不是自己人吗

贾午愤怒的闭上眼睛,打定了主意,明日给小问竹加十倍的大字,不写完就不准玩,看胡问静心不心疼,除非胡问静告诉她究竟那个秘密是什么。

她安心的睡着,只觉心里舒服极了,有小问竹在,就不怕收拾不了你胡问静。,